正所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在先前揭露的景美翁媳命案中，受害者王新政與黃秋麗，原在家中正準備展開新的一天，卻被不明入侵者殺害，造成一個家庭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痕。
然而在1970年代的戒嚴臺灣，這並不是單獨的個案。當時還有另外一起案件，引起社會的騷動與不安。而且這一次受傷的可不是小老百姓，是能夠坐在國會殿堂議事的大立委！
是誰敢在立委頭上動土？
1972年的冬日清晨，天還沒亮，台北市羅斯福路三段的一處公寓，看護人員張範五正要服侍老立委呂雲章女士起床梳洗，才打開房門，就看到駭人的景象：年邁的呂老太太居然被洋酒瓶打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倒臥在床上，房內的大筆現金1500元（相當於公家機關基層職員一個月薪水）、洋酒也被搜括一空，沒被帶走的昂貴洋酒，也被喝得精光，並且拿來當作兇器，打傷屋主呂雲章。張範五驚嚇之餘，趕緊報警，並將呂雲章送醫急救。
到底是哪個大膽的小偷？居然敢在立委頭上動土！
此消息一傳出，便引起軒然大波：此案的受害者呂雲章（1891-1974）出身山東望族，在案發當時可說是黨國要員。她早年在就讀國立北京女子初級師範學校期間就相當活躍，那時適逢五四運動中，她在運動中無役不與，是當時「新青年、新女性」的象徵。畢業後除了發揮所學，在教育界服務之外，也長期是中國國民黨婦女運動工作的要角，曾擔任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第一屆立法委員（山東婦女代表）。
呂雲章前半生在政界、職場可說是頭角崢嶸，但她的後半生卻相當多舛，1949年，呂雲章與夫婿周傳儒來到臺灣之後，兩人過往長久累積的不合終於浮上檯面，勞燕分飛。這個挫折也大大影響她的健康狀況，不久在某次立法院開會過程中突然中風倒下，從此臥病在床二十幾年，家人為此僱請傭人在家全日照料呂雲章。
政界耆宿被竊賊打成重傷，一方面引起了政府的關注，當時擔任行政院長的蔣經國還親自到醫院探視呂雲章。另一方面，這件事情也讓當時的警界顏面相當無光，畢竟連政界人士的身家安危都保不了，要如何向上級和社會大眾交代？當時的警政署署長周菊村、臺北市警察局局長王魯翹為此大為「混怒」，接連表示：「務必早日偵破此案！」
戒嚴時期的地毯式調查
當警方調查現場，發現竊賊是從公寓後側狹小陡峭的防火梯，一路攀爬至公寓五樓，從呂家過往長期忽略、不上鎖的廚房後門潛入，顯然有觀察過週邊的環境，評估如何下手。雖然如此，歹徒仍然細中有粗，在現場留下了不少的跡證，包括一雙污舊的工地棉質手套、長壽菸菸蒂、被一飲而盡的洋酒酒瓶，從這些跡象看起來，歹徒應該不是個慣竊，而從手套跟攀爬能力來看，很可能是個建築工人。
根據上面的線索，警方開始調查公寓週邊的各種工人、公寓管理員，最後鎖定了呂宅附近一名臭豆腐攤販陳章雄，這名攤販曾經跟其他男子一起外送臭豆腐到呂宅好幾次，是警方調查對象中，最瞭解呂家進出狀況的。在案發一個月後，警方將這名臭豆腐攤販、呂宅公寓管理員黃華生、黃華生弟弟黃家球逮捕。
經過當時最先進的血型分析，三人的血型分別與酒瓶、菸蒂上所呈現的O型、A型吻合。警方也在黃家球家中庭院找到被打破的洋酒瓶碎片，經過鑑識專家比對，這與當時國內市面上少有的軒X詩XO酒瓶（疑案辦溫馨提醒：酒後不開車）紋路一致。而且，警方是在賭場中找到黃華生、黃家球兄弟。這一切的一切，讓警方覺得：絕對就是你們這群人幹的！
但這三人是怎麼說的呢？
經過訊問後，黃家球表示他跟哥哥因為想開麵包店卻缺乏資本，剛好哥哥幫呂家人搬進公寓時，得知呂家的背景與家庭狀況，後來又與友人陳章雄外送臭豆腐到呂家，就起了犯罪的意圖。陳章雄的供詞也大致與黃家球相符，陳章雄和黃家球還同時指稱：黃華生就是主謀，他們二人是幫兇。
關於這個說法，黃華生大喊冤枉，表示自己沒有參與犯案，但警方認為黃華生所提出的證據無法推翻另外兩人的供詞，所以還是將三人收押、起訴。經過兩年的訴訟，在被告上訴被駁回的狀況下，黃家球、黃華生、陳章雄三人在1973年分別被判二年、三年、十二年有期徒刑。事件的苦主呂雲章女士，雖然被救回一命，但因爲事發前她原先就纏綿病褟多年，又在此案遭受襲擊重傷，案發一年多後，就因肺炎病逝。
常常會聽到很多長輩說戒嚴時期治安如何良好、社會如何地「安和樂利」、「安寧和諧」，但是回顧景美翁媳命案和這則重大刑案，真是讓戴維森嚇得不要不要的，當時不但婦女、小孩沒有平安回家的路，就算乖乖待在家裡，也很可能莫名走上黃泉路……。而且你知道嗎？呂雲章案跟景美翁媳命案，只是當時被稱為「五大刑案」中的兩起，還有五分之三沒有被介紹過呢。未來我們還會持續發掘跟介紹更多「安寧和諧」戒嚴時期的重大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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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 「一生為黨權、女權、教育權奮鬥的民國新女性──呂雲章（上）」，故事網站
- 「一生為黨權、女權、教育權奮鬥的民國新女性──呂雲章（中）」，故事網站
- 「一生為黨權、女權、教育權奮鬥的民國新女性──呂雲章（下）」，故事網站
- 《聯合報》
- 《中央日報》
- 《中國時報》
調查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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