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疑案辦的忠實讀者,你聽過「奧修」(Osho, 1931-1990)這個名字嗎?如果你經常逛書店與圖書館,應該會在路過心靈專區時,看見這個名字的書系整列擺在架上;又如果你有接觸塔羅牌的世界,應該也聽過近年來很流行的「奧修禪卡」。
所以奧修究竟是何方神聖?簡言之,奧修是個出名的心靈大師,獨創自己的宗教體系,提倡性靈、冥想、愛與和平之類的信條。你對他的印象,或許是一位提升人類精神的靈性導師,又或許是「哼,又是個新紀元運動(New Age Movement)的撈仔!」無論如何,你應該很難想像,奧修的名字曾經跟恐怖攻擊連在一起吧!
恐怖攻擊?這好像已經遠遠超過一般神棍騙財騙色的等級,直逼奧姆真理教。難道姓奧的都是一家親嗎?我們先別驟下結論,先來了解一下所謂「恐怖攻擊事件」的來龍去脈吧!
來到美國的羅傑尼希大師
事件的源頭,要從1981年說起。那一年,奧修使用的名字還叫做巴關‧希瑞‧羅傑尼希(Bhagwan Shree Rajneesh),他離開了祖國印度,來到了美國。
為什麼奧修要去美國呢?原來,奧修是個在印度頗有名氣也不乏爭議的新興宗教領袖,他在1966年放棄了大學的哲學教職,並使用「羅傑尼希大師」(Acharya Rajneesh)之名,專注於批判印度社會現象,與發展自己的心靈學說體系。
奧修反對社會主義、有體系的宗教,以及聖雄甘地。他認為甘地對貧窮的偏愛害慘了印度,印度要擺脫「又老又窮」,就應該大力擁抱資本主義、現代科技跟生育控制才對。不過他不只重視物質主義,他也主張要用靈修跟冥想探索生命意義,結合西方的物質富裕,加上東方的精神文明,要信眾開悟成為「新人類」。他同時也呼籲性解放,並得到「性愛宗師」(the sex guru)的稱號。
奧修的講道極具魅力,成千上萬的信徒遠道而來,只為能夠坐在他的腳邊,聆聽大師的開示。除了印度本地的信徒,眾多信眾來自西方世界,他們過著富裕但空洞的物質生活,便順應「新紀元運動」風潮,來印度追尋自我。他們在羅傑尼希大師的普納靜修處(Poona ashram),透過大師精湛的講道,以及各種實驗性的心靈療法與團體諮商,他們的精神得到啟發跟提升,完成了偉大的心靈之旅。
不過,印度的傳統宗教勢力與當時執政的英迪拉‧甘地政府,看主張性解放、批判印度社會現象的奧修相當不順眼,對奧修的教團擴張百般阻撓。甚至在1980年,發生了激進印度教徒試圖行刺奧修的事件。
倖存下來的奧修,本來就有野心要建設屬於教團的城市,這座城市不僅能完全自給自足,還會按照他建立的信仰體系運作,證明他的教義。於是,他決定要搬離普納靜修處,並要秘書去找一塊夠大的土地容納現有規模的教團;此外,歷經15年的講道生涯,奧修也疲累了。從1981年4月10日起,他決定進入一段為期3年半的「沉默期」,不但不再講道,也不與人接觸交談,只有最親近的秘書、醫生等人員才能見到他。
往後的事件,就是從這個決定開始的。
別讓當地居民不開心
原本的秘書瑪‧尤佳‧拉克西米(Ma Yoga Laxmi)無法在印度其他區域找到適合的新居,但奧修的另一位秘書瑪‧阿南德‧席拉(Ma Anand Sheela,本名席拉‧席佛曼 Sheela Silverman),很快就在美國的奧勒岡州沃斯科郡(Wasco County, Oregon)物色到一塊非常適合的土地:在只有75人的小鎮安特洛普(Antelope),有片名為「大泥濘牧場」(The Big Muddy Ranch)的土地,面積達260平方公里,足以讓奧修的追隨者們在那裏建設夢想中的宗教樂土。
歷經一番說服後,奧修決定聽從席拉的建議搬到美國,席拉的美國丈夫約翰‧雪佛(John Shelfer)便簽下契約,買下大泥濘牧場,並把他改名叫「羅傑尼希牧場」(Rancho Rajneesh)。於是教主與信眾們,開始浩浩蕩蕩的搬遷過去,建立起一個大型的社群,並透過人數優勢,在1982年的公投把安特洛普改名為「奧修莊園城」(Rajneeshpuram)。
對於奧修信眾來說,這是個美好的新世界,但他們忘了考慮當地居民的心情。雖然安特洛普鎮小到只有75人,但依然是土生土長的活老百姓,對於這麼一大群信仰新興宗教的新鄰居,自然會有一些適應不良的反應。起初,這些當地人並非完全排斥奧修信眾,但隨著時間一久,雙方衝突也逐漸加劇。
沃斯科郡的其他城鎮,甚至是整個奧勒岡州,都對這群高調張揚的「入侵者」感到不滿。雙方開始了一系列的司法與政治攻防戰,當地居民將奧修一夥告上法院,主張奧修莊園城有土地使用問題,要讓他們無法建設新房屋;立法機關也透過法案,限制奧修莊園城的權益。
儘管當地人的敵意,有一部分是出於偏見,但奧修教團領袖的招搖又強硬的處理方式,更是加劇彼此的衝突。這個時候的奧修還在「沉默期」閉關中,他是不管任何教團與外界事務的,所有的權力幾乎都落在秘書瑪‧阿南德‧席拉身上。
不擇手段的選舉奧步
席拉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面對奧勒岡與沃斯科郡官民的敵意,她一方面控訴奧勒岡州有種族歧視跟宗教歧視;另一方面,她打算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沃斯科郡政府不願意發建築許可證是吧?那麼奧修莊園城就要用當初統治安特洛普的方式,對付整個沃斯科郡,讓你非發不可。
這個其人之道就是選舉。確實,如果能透過既有的民主程序玩贏對手,對手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開票結果。席拉的策略便是要讓教團這邊的候選人,選上沃斯科郡巡迴法庭的幾個行政官員席次,以及治安官的席位,這樣沃斯科郡政府就得受到教團影響,不得不發放許可證了。甚至有朝一日,茁壯的奧修莊園城可以引領整個沃斯科郡跟奧勒岡州,也說不定呢。
不過,先別說引領全郡跟全州了,席拉等人很快就遇上一個問題:面對人數不滿百的安特洛普,教團是有人數優勢,但面對人口總數為22,595人(1984年統計數據)的沃斯科郡,不過7,000人的教團就變成少數族群了(其中不少人甚至不是美國公民)。眼見奧修莊園城的人口不可能短期內大幅自然成長,沃斯科郡的其他居民又不可能支持奧修莊園城的候選人,席拉不得不想點新策略。
於是在1984年,席拉展開了一項計畫:「共享家園」(Share-a-Home)。她們廣邀各地的無家可歸者,提供免費的巴士接駁,帶領他們到奧修莊園城安居樂業,所有的食物、床鋪、日用品都是免費的。這聽起來真是一項美好的善舉,對無家者而言深具吸引力,數千名流浪者來到奧修莊園城,接受教團的慈善款待,也渴望找到一個新家。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俗諺「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果然還是有其道理。席拉等人並不是突然善心大發才招待他們,而是為了要讓他們登記成為沃斯科郡的選民,變成奧修莊園城的「幽靈投票部隊」。
面對席拉的「選舉奧步」,沃斯科郡政府也快速反擊。他們質疑奧修莊園城登記的選民有「選民詐欺」(Voter Fraud)之嫌,宣布所有新選民在投票時,都必須證明自己的選民資格。席拉精心設計的選舉計畫就這樣流產了。
增加不了友軍,只好減少敵人
席拉等人的天才策略,就這樣被輕易破解,但她們還留有一手。
很簡單,既然教團方面增加人數失敗,那麼就讓對手的人數減少,不就好了嗎?只要大部分的選民在那天無法出門投票,那麼教團候選人就有機可趁了。
席拉與她的同夥們,很快把眼光放到沃斯科郡首府,擁有一萬多人口的大城達爾斯市(The Dalles)上面。只要達爾斯淪陷,其他的小城鎮就阻止不了奧修莊園城了……。
他們的秘密武器,是來自西雅圖一間醫學用品公司的一個神祕包裹,她們在教團的實驗室中,打開了這個包裹。
那是一個裝著沙門氏菌(Salmonella)的培養皿。
這就是席拉的新計畫:只要全城的人在投票日那天,忙著上吐下瀉跑醫院,就沒有人能去投票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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