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澤/《只有屍體不會說謊:紐約傳奇女性法醫調查員,重返5500個死亡現場、解析680起謀殺命案,直視死亡的23年凶殺最前線實錄》

檔案調閱142次

作者:芭芭拉.布徹 Barbara Butcher/譯者:謝儀霏

 

芭芭拉布徹(Barbara Butcher)在紐約市首席法醫辦公室擔任死亡調查員、法醫科學培訓計畫主任和幕僚長,這本書以他第一人稱的視角,訴說了他在工作的二十三年間所遇過的案子。

在這些案件中,有時他能夠憑科學證據暸解事因時,感到解謎的興奮及成就感;有時候他只能礙於不足的證據,留下許多未解的懸念和生命故事。因為知道自己工作對於他人生命、公平正義的重大影響,芭芭拉小心翼翼,長期、無意識負擔生命和死亡的沈重和小心。當我們隨著他在書中每一次踏入現場、與他的同事交涉閒聊,都會被那些懸宕未解、充滿糾纏的生命故事吸引,也會為他冷靜聰明的工作手法讚嘆。

那些第一手的故事很精彩,芭芭拉用以消解自己悲愁的幽默更會讓你愛上這個人,但讓整本書那麼迷人的原因,並不只是這些。

 

只有屍體不會說謊-全封面

對人生也「冷靜剖析、還原現場」

死亡鑑識工作要求強大且近乎冷漠的客觀和理性,這是一份重要的工作,特別且不為大眾所熟知,作者大可以在其中摻雜許多自己衝向真相和正義的獨特行動、異於常人的冷靜,好讓整件事情有著英雄主角的色彩——聰明勇猛且冷靜的科學鑑識官,誰不會喜歡呢?但芭芭拉選擇誠實,把自己酗酒且易成癮的過往、偶爾會犯的小錯、大量面對屍體的麻木和情緒負擔寫出來。

因為選擇誠實,才讓這本書不只是一本法醫工作的案件介紹書,而是如此深入地走進一個生命,並在芭芭拉生命故事的某個一個片段,找到某些私密而相似的輪廓,吻合入自我。

誠實一向是書寫者最寶貴的東西,每個人都宣稱誠實,但每個人能做到誠實的程度卻大不相同。

芭芭拉是名科學鑑識官,在工作中,他反覆練習凝視著碎爛且不美麗的真實,獨自直視紐約這座城市的陰冷幽暗,冷靜地理解這些傷口,仔細審度口吻,盡可能將整個現場還原於真實,再現到他人面前。而這樣冷靜且血淋淋的自我剖析,也是他在整本書中,嘗試對他的生命經歷在做的事情。

他的生命像是這些案件中的其中一個。他拉開簾子,踏過殘骸,彎下身子,忍著不適,觸碰它。

芭芭拉在青春期時便有憂鬱症的經歷,過去也曾經是一名酒精成癮者,他和他案件底下那些亡者並沒有離得那麼遠——或者應該說,那些人與他的生命是如此相近,芭芭拉彷彿看著某些選擇自己過往人生中差一點選擇的另一條岔路,他對於他工作案件底下的這些亡者有著更多的敬畏與憐憫,他的敏銳讓他能看見這份工作所要求的,卻是生為一個人,深刻地感受。

作者對於許多事情都保持著這樣敏銳的感受,他看見圍繞著腐爛屍體的蒼蠅、時間和動機,也看見前往案發現場時,「在黎明時分到達,見到太陽升起的壯觀景象,陽光照亮河面的薄霧,玫瑰色天空映襯著深色石橋。橋塔間的懸索有金色陽光從背後打光,像極了黑色蕾絲。」

當一個能夠看見那麼多的調查官,是什麼感受呢?

當娟麗與腐壞同時發生,他將怎麼感受?選擇不看什麼?默默承受什麼?

「敏銳」的鑑識官

在整本書中,芭芭拉並沒有特別說到他作為女同志的經歷,只是在需要說明時說到自己是一名「女性」,且交過女朋友。相較之下,他主動談更多的是,他作為一名「女性」調查員——而且是紐約市首席法官辦公室有史以來第二名「女性調查員」,且第一位女性調查員還是因為受不了壓力離職的。

講求「冷靜、客觀、勇猛無畏」的法醫辦公室,是個非常陽剛的場域,因為這項工作所要求具備有的特質,剛好與整個社會對於「男性具備特質」的期待吻合。而冷靜客觀的特質以外,在同事與同事互動的私領域之間,彼此某種足夠「直男」的陽剛互動方式,在另一個層面向芭芭拉展示了另一個他應該跨越過的圍牆。

芭芭拉正式得到這份工作時,老闆說他「在同事之間的評價很好」,很可以融入這個場合,在工作陳述的許多過程中,可以看見芭芭拉多想融入多為指定男的其他鑑識官、警員們,這些非正式的規則。

這些不是芭芭拉在這本書中想要強調、的事情,但也是因為他在此陽剛文化中身份的特殊,除了給了芭芭拉獨特的驕傲及壓力之外,也藉由他的視角,焦慮小心地描摹出紐約市首席法醫辦公室的文化,以及這個領域的正典視角當中,並不會感受、看見、思考、覺得應該承受的那些壓力。正也是因為如此,讓這本書如此特別。

美國社會的自由與無依

看這本書的時候,時常感嘆於美國社會看似無邊卻也讓人抓不住的「自由」,既可以讓芭芭拉以及他工作下的許多亡者,在無助時更輕易落入藥物、酒精、性愛等等的黑洞般無助的癮患中;但也同樣是一個這樣自由的社會,讓芭芭拉這樣的酒精成癮者,依循自己的能力和興趣,兩度重拾對生命的掌控,找到醫師助理和鑑識官這樣受社會器重的工作。

這樣的「無依」也展露在芭芭拉踏入的每個案件中,我每次都深深地覺得那些亡者,其實與我生活周遭會遇到的人相差並不遠,但他們身上都有很深的孤獨,和抓不住某些東西而掉下去的感覺。

有限的謎團解謎

芭芭拉只是一名調查員,他可以做的事情僅是查看現場、以死者的傷口還原死因,但有時候他會疑問,像是在書中第九章節講的一樣,「我很在意的是,這些孩子的行為從未有合理的解釋,原因也付之闕如,我們無從理解。我們不知道『為什麼』。邪惡是唯一的可能,而這使得一切更加恐怖。

在芭芭拉的工作中,他能知道的故事只有局部的進程,他好奇於為什麼,想暸解為什麼,卻只能知道關於死因的解釋。他從過往的失序中抓住科學這個看似能讓我們依歸的信條,卻發現了科學以外,更多漂渺無盡無法解釋的範圍。

但至少,我們能透過芭芭拉的故事,踏入這些疑問之中,享受撥開真相的快感,看見那些大多數人平時不會看見的生命地景。

 

購書連結:0010994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