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 6 年(1931 ) 4 月底的某日,長谷川市太郎拿著妹妹富子給他的遊樂園門票,在前往日本最古老的遊樂園淺草花屋敷的途中,經過了公園六區的木馬館,聽見裡頭傳來一般由市民組成的市中樂隊陣陣的喧鬧樂聲;豎笛、喇叭跟大鼓所演奏的哀傷曲調,就穿梭在街道上飄揚的旗幟之間。
剎那間,他眼角餘光瞥見的是與當下氣氛格外不相稱的異樣光景:路旁不遠處站著一名外表像是街頭流浪漢的成年男性,身邊還跟著一名年約 10 歲的女孩,她一邊啜泣一邊向那名男子哀求地說道,「爸爸,我的肚子真的好餓!」市太郎走近他們,只聽見女孩的肚子因飢餓而咕嚕作響,不由得泛起些許的不捨與惋惜。
那名潦倒落魄的父親叫千葉龍太郎,他淚眼婆娑地對著市太郎娓娓道出自己的身世和遭遇。他結髮的妻子過世了,自己也因生病而失業,不得已帶著女兒菊子在路上遊蕩行乞。當下市太郎立刻就給了龍太郎 50 錢跟兩包「朝日」牌菸草,還給菊子買了香蕉。一回到家中,市太郎便將這對父女的遭遇,轉述給了家中的母親與妹妹。
出於同情和憐憫,從隔天開始,市太郎跟他的母親和妹妹便每天輪流帶一點吃的去給龍太郎父女。他們之間的互動與關係逐漸變得親密,到後來竟順理成章地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家人」。
飽經災禍的東京區花街
提到日本的花街,人們首先會聯想到的一定是「吉原」。自江戶幕府(1617 年)建立,便在江戶的郊外(今日本橋人形町)允許設立妓院,即公娼;1657 年,江戶發生了史上三大火災之一「明曆大火」,災情慘重並殃及當時的吉原遊廓(舊吉原),因此幕府下令,需將剩下的娼寮搬遷至當時還只是農地的淺草,之後便稱之為「新吉原」。
「吉原」花街經常進入日本的文學作品,甚至是當代電影和手遊電玩,都將青樓花街才有的繁花悲歌放入其中,看那些如囚禁籠中鳥般的花魁妓女,每到夜裡只能哀愁地等待,唯有恩客的指名才能讓她們繼續活著。
社會的進步不只帶來豐饒富裕的生活,包含人的各種情慾表現也會跟著升級。每個時代的背後,依舊能看見貧富階層的差異持續左右著人們。剛從明曆大火中倖存的花街在搬遷到淺草後迅速重振,怎料再度面臨世紀災難——關東大地震——房屋倒塌坍方、火災,一切面目全非,許多居酒屋或經營特種行業的店家,紛紛被迫再次遷徙。即使做的是多麼被瞧不起的行業,仍要找到一條存活下去的道路。
「玉之井」(今東京都墨田區的東向島一帶)就在關東大地震之後,成了娼寮花街最佳的重生地,大批災民及娼婦湧入寺島區內,「玉之井」的風華傳說也逐漸成型。根據日本警視廳及內務署的資料,曾幾何時,寺島區當地的地主們都有過把那裡建設為一處觀光遊樂園的美夢泡泡,但因為申請許可未過,土地使用僅能允許花街、居酒屋與餐飲業,最終幻化成另一種享樂荒淫的「失樂園」。
到底是親上加親,還是引狼入室
千葉龍太郎父女自從被長谷川市一家收留之後,兩家人因相處而日漸加深的情感,使得家中的生活起了微妙的變化。當時,市太郎的妹妹富子懷有身孕,卻因為被男人拋棄,只能待在家中由家人負責照料。看著越來越大的肚子,千葉龍太郎與富子之間的愛情也逐漸萌芽。
當富子即將臨盆,因貧血造成難產而急須輸血,母親和哥哥市太郎卻對於龍太郎要輸血一事抱持反對意見,認為此舉會使兩人成為「血親」,實為不妥。但情況緊急,龍太郎的輸血也使兩人的戀情迅速加溫。富子產後不久,兩人便決定結婚,而產下的小孩則被取名叫「清」。
不過,龍太郎原本身體就不好,雖曾做過汐留車站的站務員,因天性怠惰而無法長久繼續,三天捕魚兩天撒網的性格背後,根本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不久,家中便開始出現爭吵,寄人籬下的龍太郎不只吃住都倚賴長谷川一家,就連他在外頭工作賺到的錢,一年下來頂多也只給過個幾錢。
看似溫順的外表底下,本性卻是十分殘暴猙獰的龍太郎,婚後也變本加厲。他把富子生下的小孩視為魔嬰鬼胎,不只反覆地毆打、虐待,甚至還把他倒吊懲罰。一個年幼弱小的孩子,怎抵擋得了如此對待,清最終死去;失去愛子、傷心欲絕的富子和眼睜睜看著家中一切的哥哥市太郎,早已讓黑暗悄然地走進他們心中。
漂浮的木屐與沉水的屍塊
昭和 7 年(1932 年)3 月 7 日,大約早上九點半,一個小女孩不慎將木屐掉入路邊的水溝裡,附近吳服店——另有一說是油漆店——的老闆廣島倉治見狀,立刻抓起一根長棍往那陰翳如泥沼的溝渠中翻攪,試著幫她撈起掉落的木屐;而這充滿善意的舉動,從那被稱作「黑齒溝」的溝渠之中撈出勾來的,不只有女孩的感激與謝意,還有另一更幽暗且深鬱的——滲血的可疑包裹——這一幕著實嚇壞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
長浦派出所在接獲報案後,迅速派人前往這著名的私娼寮聚集地之一「玉之井」進行調查,後來並陸續從附近其他的黑齒溝渠裡打撈出其他綑綁手法相似的可疑包裹,分別包含了頭顱、兩隻手臂、從胸部至脖子,以及肚臍以下到髖部的屍塊,唯獨缺了身體的中段(腹部有肚臍的部分)和雙手、雙腳。
據當時的推斷,屍體應該是被肢解成八個部分,每個屍塊外先以牛皮紙包覆,再用白色浴衣包上第二層,最後用麻繩妥善打結綁好;以麻繩打的結,加上將屍塊分別棄置在不同位置的舉動,顯示嫌犯是一個做事仔細的人,而且有明顯的毀屍棄置意圖。而如此特殊的處理屍塊方式,也成為警方偵辦的重要方向之一。
飛不上枝頭變鳳凰,自恨意誕生的黑鳥
長谷川市太郎出生於福井縣大野郡,父親從事木工工作,從小他就繼承了父親的優秀手藝,十多歲時進到金澤野砲第九聯隊服役。退役後,一家人一起搬遷到東京,住在本鄉區新花町三番地。市太郎無固定的職業,靠著木工繪圖的技術,竟畫起了春宮圖,在淺草的暗巷內向來往路人兜售以賺取生活費,警方也有逮捕他的記錄;次男長太郎為東京帝大土木課的印刷職工,妹妹富子則是銀座咖啡店的女給,儘管如此,長谷川一家人的生活並不十分富裕。
曾帶著女兒菊子在街頭流浪,出身秋田縣的千葉龍太郎,自從寄居到長谷川一家後,就不斷地吹噓說,自己在老家是大地主的兒子,不只坐擁豪宅,名下還有不少農田跟山林的土地,財產就有四、五萬左右。信以為真的長谷川一家,即使家境現況不甚優渥,卻對龍太郎父女施以小惠,不禁讓人懷疑是否早已摻入貪念和妄想。
長谷川一家在富子喪子後,開始籌備喪事,就連弟弟長太郎也向工作的地方請了假,屋簷下籠罩著一片哀傷的氣氛,唯獨龍太郎仍持續對長谷川一家惡言相向、暴力恐嚇。最後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是在昭和 7 年 (1932 年) 2 月 11 日下午3點左右,富子正在家中佛壇前雙手合十、對著早逝的孩子誦念「南無阿彌陀佛」時,一臉猙獰的龍太郎還繼續惡言羞辱富子;看見這一幕的市太郎背脊發涼,想著「若放著不管這個人,我們一家遲早有天會被這惡人給抹殺掉。」
當天傍晚,市太郎從火盆中拿出燒紅的熨燙鐵板,一不小心敲在龍太郎的頭上,導致龍太郎立刻氣絕身亡;市太郎的母親不想再讓年幼的菊子見到家中紛擾,便馬上帶著她和富子外出,留下市太郎兄弟合力用大包巾將龍太郎的屍體包好、藏到廚房的木板底下。市太郎的母親三人直到深夜11點多才返回家中。市太郎還告訴菊子說,「你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喔。」
但真的是意外嗎?這些事發的經過有多少為真?屍體就那樣被藏了一週。
無頭蒼蠅似的警察
由於作案手法相當「異常」,警察廳還特別指示在寺島署成立搜查本部,並指派土屋搜查課長、吉川鑑識官、浦川寺島署長等人負責此案;同時,檢察機關則是派出枇杷田檢察官和內山予審判長等人開車,加強機動性的協助及蒐證。
屍塊打撈上來後的隔天,便立即送往東京帝大進行解剖。而根據檢驗報告中的描述,這名身分不詳的死者,初步目測年紀大約落在20到30歲之間;皮膚黝黑、體格強壯且右手臂肌肉發達,推估平時為從事勞動工作的人;再從臉上鬍碴的長度判斷,死者大約是在遇害前兩、三天刮的鬍子,所以實際年齡會比外表要來得稍微成熟。
屍體因經過毀損、浸泡在水溝中,已無法從臉部五官觀察出確切的相貌,但從屍塊及骨頭邊緣上的切口研判,嫌犯是用鋸子將屍體肢解成8塊,死亡時間推測大概在前一個月左右。另外,在死者的肋膜附近發現有輕微的傷痕,下顎也曾遭過重擊,導致下排前齒缺了3顆;但真正的致命傷是在左前額,明顯是遭鈍器連續重擊,並有腦震盪的跡象。
除此之外,在死者的口、鼻腔當中發現老舊被胎中的棉絮,用來綑綁死者軀幹的布料上,也驗出有女性和貓咪的毛髮,以及魚的鱗片。至於玉之井「黑齒溝」這個嫌犯選擇的棄屍地點,過去一些花街女子因接客而懷孕,又因「墮胎」違法,不得已偷偷將胎兒棄置溝中;當地居民偶爾也將死去的動物任意投入,使這條原本作為囚禁妓女的界線象徵,竟隨著地域的特殊文化背景,變成了汙穢、幽暗的亂葬溝渠。
以當時檢驗技術的水平,仍無法能夠從採集到的證物,包括人與動物的毛髮或是棉絮上,確認死者或嫌犯的身分。檢調搜查小組共召集了十多人,開過數次的搜查會議,案子始終呈現膠著狀態,所有人彷彿站在真相的背光處,遍尋不見那道破案的曙光,困在幽深的死胡同裡;依憑著手邊僅有的線索,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得到犯人?
若死者的身分不明,想查出嫌犯也有難度,更不用提犯罪動機了。因此警方決定把當時檢驗報告中,死者身上「有虎牙、富士額」的特徵透過新聞報紙公告出去,並提供懸賞金給任何可以提供線索的人。但一度有地方組織與青年團加入、搭起超過百人的警民聯合搜查線,甚至出動了消防車及抽水機,企圖抽乾黑齒溝內的汙水,想找到下落未明屍塊的搜查工作,在進入第 53 天後仍未有突破性的進展,在高層的命令下,搜查本部只得忍痛解散。
更能嗅出犯罪氣味的記者
當時的日本,甚至在更早以前,肢解屍體的案件並不常見。過去是有一些破壞屍體的案例,但在新聞報導的描述中,各家媒體尚未針對這類型事件有過一致的下標,因此出現了像是「寺島切八塊事件」、「向島碎屍事件」等的措辭文字,直到《東京朝日新聞》(今《朝日新聞》)用了「殺人分屍事件」(バラバラ殺人事件)後,才正式出現這個最適切的標題,爾後大家便以相同的說法來報導分屍案。
事件發生以來,專跑警察廳新聞的記者俱樂部中,包含早、晚報的朝日、東日(今每日)、報知、國民、時事、讀賣、中外(今日經)、萬朝報、都(與國民合併為今東京)、大和等,出過不少精明能幹的記者,他們日夜不分、鍥而不捨地追蹤調查,手中還握有不少連警方都掌握不到的線索跟消息;而記者對於事件的觀察和敏銳度、下標及報導文字的運用與掌握,更是當今新聞產業人員所無法想像的榮耀光景。
在所有報社記者當中,就出現過一位傳奇人物:楠木義郎(日本維基作楠木重隆),別看他平時蓬頭垢面,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遇到案件時,他的記者魂可說燃燒得比任何人還要旺盛,調查期間彷彿嗑了藥般,常會為了追查線索就突然消失個兩三天,連同社內同事都知道,每當聯絡不上他,就代表有新進展或線索了。話說有次楠木被上司教訓,還被潑了一身水,結果他的第一個反應竟是將外套上衣內袋中的小手帳拿出來擦乾,小心翼翼得就像在呵護什麼深怕任何人發現或破壞的稀世珍寶。也是在這手帳中,楠木寫下了他在調查後,對案情相當關鍵的推論。
比方說,在警方已經被社會輿論和新聞報導壓得喘不過氣來時,還有人提出天兵的意見,認為應該把全東京所有貓咪身上的毛,都拿來跟包裹屍塊用的麻繩上驗出的毛做比對;但記者楠木卻從屍塊重量的角度切入,輕的那些,光憑女生自己一人就能搬得動,但較重的那些,則需要靠兩人協同搬運,再加上屍塊外麻繩綁的繩結相當仔細,所以他大膽地推斷,兇手至少是一男一女。
此外,麻繩上除了有人類和動物的毛髮,還有魚鱗。光憑這幾點,楠木就猜想「嫌犯應該過著不甚優渥的生活,當下事件發生的場合,應該是在傍晚左右,正準備吃飯之際,火盆上烤著魚,旁邊窩著一隻正在取暖的貓」。因為只有下層階級的人在吃魚時,會把魚直接放到火盆上的鐵網烤,上層階級的人則會吃處理過的魚肉。
這些天生就擁有敏銳的觀察力,對調查又有靈敏嗅覺的記者們,或許他們的切入角度跟側寫推理,還比推理小說家們來得更加接近事實。
專家諮詢之:推理小說家的意見
玉之井原是一些商界、政要人士私下尋花問柳之地,卻因一起比當代推理小說更加獵奇的殺人事件,在媒體瘋狂報導後,湧入大批好奇、想一探究竟的民眾。在還沒有電視機的時代,新聞報紙幾乎可說是掌握了所有資訊的傳遞,各家報社也絞盡腦汁、競相追逐「話題性」。
為了報導這起獵奇案件,各家記者日以繼夜地到處奔走。既然警方那端已無任何新的線索,要想取得更多的素材來填補新聞版面,他們決定擴大採訪方向,轉往當時文壇上有名的推理小說家們,包括浜尾四郎子爵、森下雨村(《新青年》總編)、江戶川亂步等人,拿著手頭的線索資料,甚至有素人跟記者們當起推理小說家,擅自論起犯人的職業或殺人動機,再找小說家來查證推敲──「犯人是肉鋪的人吧?之前的職業是屠夫吧?」連這樣的論述都出現過。
小說家江戶川亂步就曾表示,比起嫌犯的長相,更應該著重這起事件的「獵奇性」,而他對嫌犯相當細微的側寫描述,也引起荒唐的「江戶川亂步才是真正的嫌犯吧!」謠傳。而擁有醫療背景,又對當時城鄉差距、貧窮人們所遭遇到的挫折與困窘十分了解的浜尾,也根據現場的採訪來推論嫌犯的犯罪動機,事後發現與事實相當接近。
案情大躍進:巡警模糊的記憶
從案件發生到搜查本部解散,中間是將近五個月的停滯期;從當初尋獲到的頭顱外觀已無法清楚辨識出死者的確切長相;少了雙手、雙腳,也無從採集辨認死者身分最有利的指紋。為了能再現死者的樣貌,警方嘗試以蒙太奇的手法,拼貼出死者生前的長相照片,這也是日本警察搜查史上,首次使用拼貼合成的照片來偵辦案件。
同年9月,浦川的寺島署長就任搜查一課課長,並提出「死者可能曾是生活在水上的人家」的猜想,並特別指派水上署的人員協助調查。這一步棋就當時來說實為大膽,卻意外成為這起案件的突破口。
有了合成拼貼的死者照片,加上先前媒體報導中提到「有虎牙與富士額」的特徵,當時水上署枕橋巡查派出所的巡警石賀達夫在早晨例會結束後,隱約感到好像在哪裡見過死者。
「沒錯。就是他!」石賀達夫腦中突然閃過當時的畫面。「3年前我在盤查流浪漢時,就曾遇過一位父親帶著一個年約8歲的女兒,父女兩人的遭遇實在太令人同情,當時我還特別關照了他們;那位父親的名字是千葉龍太郎。」
從起心動念到肢解棄屍,是預謀殺人還是臨時起意
根據石賀巡警的這份報告,警方循線走訪玉之井一帶進行調查,包含一些流浪漢經常會出沒的地點,一一仔細盤查當中是否有人曾見過千葉龍太郎或知道他的下落。過程中果真就有人提到,好像看到龍太郎搬進了長谷川一家。警方在掌握到這個重要線索之後,便立刻派人前往長谷川家中,並且順利將市太郎等人逮補到案。
《朝日新聞》的記者為了搶到第一手消息,甚至偷偷潛入水上署竊聽,也順利地在廁所聽到署裡人員的對話,隔天報紙上就刊出滿滿兩大篇幅的報導,稱警方已經逮住了兇手:「木工職人長谷川一郎」。也因為是竊聽來的句子,把長谷川兄弟的名字給搞錯了。然而審問的過程並不順利,市太郎的證詞反反覆覆,一開始說是他一人犯的案,而且是意外,之後卻又改口說是與弟弟兩人預謀殺人,明顯是想誤導偵辦方向——
2 月 13 日傍晚,千葉龍太郎遭殺害後,屍體放在長谷川家中大約一週。
2 月 20 日一早,市太郎讓母親跟富子帶著菊子外出,之後便開始了分屍的工程。他先將屍體肢解成八塊,再趁著隔天家人外出,將屍塊一一包裹好,藏在廚房木板下的縫隙間。
3 月 6 日晚上9點左右,市太郎將其中幾個包裹好的屍塊,先運到本鄉本富士警察署附近的傳承院前,跟計程車司機交涉以 50 錢的車資載他們到玉之井附近,再把屍塊分別丟到不同的黑齒溝中。
3 月 10 日,其他剩下的屍塊,則由弟弟藏到東京帝大內工學部、船舶科教室的新館北側,也就是舊的土木科教室二樓之測量實驗室中。
檢調將市太郎、長太郎以殺人罪嫌、毀損屍體、棄屍等罪名起訴,妹妹富子則是以毀損屍體、協助棄屍等罪名起訴。公審判決後,這些罪名皆成立,妹妹富子也坦承是跟哥哥市太郎一起將屍塊運到玉之井棄屍,與記者楠木在貼身小手帳上所推測的完全吻合。
兄弟倆從預謀策劃到殺人,在交代這一串前因後果時,市太郎表情猙獰、眼露凶光;他充滿恨意地將龍太郎殺害,殘暴的過程中包含將電燈關掉,僅留下幾盞燭火,在燭火搖曳閃爍之間,兩人殺紅了眼,只為了宣洩心中積累許久的怨恨。
當初長谷川一家好心接待龍太郎,也讓妹妹富子嫁給他,後來一家人才意識到誤信了他口中吹噓的龐大家產,和地主兒子的身分背景;加上龍太郎每日惡言惡行的虐待,曾在玉之井的名酒屋當過斟酒婦的富子,就想過要殺掉他、之後再把他的女兒菊子賣掉。
偵辦期間,龍太郎的女兒菊子暫時交託給水上署,住在警察宿舍,當時媒體的報導上就有拍到一張菊子悲戚卻堅強的身影照片,對於家中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真的沒有意識到,還是早就發現卻不願去相信跟承認,已無人知曉。
時至今日,當人們談起或提到「殺人分屍案」這幾個字,都不免會聯想起當年這起發生在私娼寮「玉之井」的案件;而那把用來鋸斷龍太郎屍體的兇器:鋸子,現仍保存在警察廳本部的參考室內供作展示,彷彿在告誡後世的人們: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資料來源
- https://bunshun.jp/articles/-/14603
- https://bunshun.jp/articles/-/14737
- https://ja.wikipedia.org/wiki/%E7%8E%89%E3%81%AE%E4%BA%95%E3%83%90%E3%83%A9%E3%83%90%E3%83%A9%E6%AE%BA%E4%BA%BA%E4%BA%8B%E4%BB%B6
- https://ja.wikipedia.org/wiki/%E6%9C%A8%E9%A6%AC%E9%A4%A8
- http://parupuntenobu.blog17.fc2.com/blog-entry-639.html
- http://dl.ndl.go.jp/info:ndljp/pid/1086123
見山不是山,入山才見山。若沒有足夠的想像,就沒有絕對完美的犯罪;唯有進入真正的黑暗之地,才能找到一絲破案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