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他的專輯《白呪》,就為那獨特的嗓音所吸引,終於成為一個怪怪的國中生(現在跟他一樣是怪大叔了)。那是一張不能隨便在晚上播放的專輯,裡面充滿了二戰死於槍砲與瘟疫與饑饉的亡魂,還有他張揚狂放的頭聲共鳴,宛若嚎泣般的狂笑,極盡戲劇化的聲線,讓他不管在唱歌或舞台劇與電影方面都有很出色的表現,後來宮崎駿更找他擔任動畫聲優,負責像《魔法公主》莫娜狼神或《霍爾的移動城堡》荒野女巫這種需要豐富聲音表情的角色。
《白呪》是他第一張原創專輯,發行於1975年,除了〈Schöner Gigolo〉是翻唱自義大利作曲家的Leonello Casucci作品之外,其他九首詞曲都親自包辦。
如果深究這張專輯的創作概念,其實就能理解為何他會翻唱這首,描寫奧匈帝國瓦解後的英俊輕騎兵,淪為舞男的探戈舞曲。這毋寧是他的自況,更是他所觀察到的,關於日本戰後大量軍人受傷與失業的社會問題。
專輯的第一首歌就給日本社會下猛藥,題名〈祖国と女達〉,副標題則是(従軍慰安婦の唄),故意用軍歌行進曲的節奏,描寫慰安婦被當成貨物,在戰時期間被運南送北地接客,諷刺上陣殺敵的男人獲得勳章,被蹂躪的女人卻什麼都得不到。歸國士兵遭到眾人唾棄,嘲諷他們貪生怕死,士兵癲狂地站在大街上,抱著那虛幻不實的大日本帝國,高喊著「萬歲萬歲」。
五段歌詞,每段結尾都是以充滿諷刺意味又蒼涼的「萬歲萬歲」作結,狠狠地給擁戴軍國主義的人們打臉。
從剛出道的美男子扮相,到後來直接換穿女裝,外表驚世駭俗的美輪明宏,內裡更是不甩日本人的同調壓力,勇於展現自我特質,晚年因為迷信色彩學而把頭髮漂金,一度被鄉民諷為「昭和美少年,平成大妖怪」的美輪明宏,想不到還能以「令和幸運物」的頭銜再度成為SNS熱門話題。
專輯狂氣滿溢,而堪稱史上最難翻唱的〈悪魔〉,則是整張專輯中我最喜歡的一首,本來應該為禍人間的惡魔,卻忌憚著引發原爆與戰爭的人類,不禁大喊著:「地球好危險啊不能住了,再見啦。」詼諧諷刺的手法,一如他看世事的冷眼。長崎上空炸出原爆蕈狀雲的那年,還叫丸山明宏的他才十歲,親眼見到被戰火點燃的人間煉獄,讓他心中的反戰種子萌芽。
為了成為歌手而到東京就讀國立音樂高校,但為了細故而跟父親斷絕關係,不得不中輟,輾轉在美軍營區唱歌謀生,甚至睡在新宿車站一段時間。在新宿Gay Bar兼差打工時,偶然看到香頌喫茶「銀巴里」在招募歌手,雖然沒有完成國立音樂高校的學業,但天資聰穎又頗能掌握美聲唱法,便順利以國籍年齡性別皆不詳的身分,成功與「銀巴里」簽約成為歌手,正式出道,也在這裡結識了常客三島由紀夫、大江健三郎、遠藤周作、寺山修司等後來在文學藝術界都舉足輕重的人物。
也是這樣的契機,當三島由紀夫將江戶川亂步的小說《黑蜥蜴》改編成舞台劇劇本,曾跟三島由紀夫曖昧了好一段時間的美輪明宏,就成了扮演明智小五郎的宿敵女賊黑蜥蜴的不二人選。
三島由紀夫對他的評價很高,而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三島由紀夫」。
在美軍營區聽了不少爵士樂,歌路相對洋派的美輪明宏,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期,接觸更多日本傳統藝能,所以專輯裡的〈ボタ山の里〉,就是在以低音管為基底的伴奏中,結合了說經節的抑揚頓挫,以及日本琵琶的幽玄淒測,描寫一對因戰爭而逃離家鄉,宛如《螢火蟲之墓》的劇情般,最終漸漸餓死在廢棄礦堆裡的小兄弟。
從戰爭到重建,再到泡沫經濟崩盤後的心靈風暴,美輪明宏也是一位深刻地思考日本問題的哲人,想起母親在他童小時期如何辛勤地投入粗重勞動,經歷戰後重建從大量人力勞動逐漸機械化後的變貌,寫出了以土方為背景的〈ヨイトマケの唄〉。這首歌曾經因為土方一詞帶有歧視意味,或歌詞內容不適切等問題而遭禁唱,50年前,紅白歌合戰曾邀請他出場,但因為他堅持要唱這首,而且還要把6分多鐘敘事詩一樣的歌整首唱完,既是當時的放送禁止歌曲又不符合紅白每人二至三分鐘的規定,所以就一直與紅白無緣。直到77歲,才以初出場最高齡,出道61年最年長的身分,實現了他把〈ヨイトマケの唄〉整首唱完的心願。
美輪明宏再度出現在眾人眼前,希望也能順著這個機會,讓他歌聲也能走進眾人的耳裡。
H級片單,可能是很Humor的。
很Happiness。
但大多很Horror。
很Hopelessness。
或者很Hentai。
甚至很Hardcore。
那些沒被關注到的奇葩電影或影集,或者已經被討論到爛但總是還值得補充的,都將出現在這串片單中。
我是唐墨,下次再為您推薦我的H級片單。